无奈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听说小镇上又开了一家中国自助餐馆，出于好奇，我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，刚一进门，就被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撞了个满怀。小男孩连声说“阿姨，对不起，”我不禁附下身去，扶了他一 把，近眼瞧着，倒挺可爱，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匀称地分布在园园的脸上，活象一个小面人。我刚想跟他说话，他已一溜烟地跑了。
           我挑了个角落坐了下来，仔细环顾着四周， 四十平米的店面，左 右两边各放了五张桌子，二十来张椅子，中间是一个自助餐吧，十来个菜，外加蔬菜色拉和水果色拉，店面不算豪华，倒也舒适，还挺有中国特色。店堂里加上我只有三个人，收银机后面站像是店主，收拾桌椅的像是店主夫人，她跑来和我招呼，一听说我会讲国语， 就像当年地下党人找到组织一般，激动万分，一个劲地向我打听本地的情况。

 其实小镇虽是美东地区有名的古董街，可当地人口只有四千人左右，中国人总共十来家，有 四家是开餐馆的，靠河边的一家虽说环境幽雅， 景色怡人，可还是摆脱不了惨淡经营的命运，可绝就绝在平均一年半换一任老板，清一色都是福州来的偷度客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我寒暄 道：“还是你们福州人有钱，全美国都让你们占了”，她说道：“哪儿呀！都是跟亲戚朋友借来的，”说心里话，我真佩服他们这种“一不怕苦，二不怕死”的精神。
           这时小男孩不知又从哪儿钻了出来，我便说道：“你们怎么可以把孩子放在餐馆里随便乱跑， 万一伤着怎么办？”店主叹息道：“有什么办法，我们既是老板，又是伙计， 根本没时间管孩子”。
 我看这孩子和我女儿一样大，就介绍他们去女儿的班上。
           有一天老师告诉我，不知什么原因，我女儿和这小男孩吵了起来，一向文静的女儿，居然咬了他一口。无论如何，咬人总是不对的，我只好带着女儿上门道歉。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汗臭加香烟的味道，感到一阵晕眩，只听到里面的女人在吼：“ 你平时不是练了降龙十八掌了吗？怎么被人家咬一口，你的武 功全废了”。我定了定神，拉着女儿的手，赔着笑脸走进屋去，小男孩连忙奔出来，牵着我女儿的小手到一边玩去了，我连声代女儿道歉，孩子她妈有些不好意思，急忙给我让座，忙着去倒水，我打亮了屋里的一下，屋内除了一台电视机，就是四张用木板拼起来的床，满地的报纸和一垫录像带，是他们仅有的精神粮食。
          女主人端着一杯水，送到我面前，正想开口， 小男孩拉着我女儿跑过来，奶声奶气地对我说：“ 阿姨，我要和妹妹结婚，我爱妹妹”。我看了她母亲一眼，只见她一脸的得意。我倒吸了一口冷气，无奈回到：“ 等你长大后，如果你还爱妹妹，妹妹也爱你，那时候才能结婚”。话一出口，我便 后悔不已，那天是怎么回的家，我实在想不起来了。我在为“二十年后担忧”。
          过后没多久，小店实在撑不下去了，小男孩的母亲来向我辞行，并告诉我说，他们在别的地方又找了一家店面，准备和朋友合伙再开一家餐馆。我不知该说什么好，只能祝她好运。
          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，突然想起二句唱词，“明知前途有艰险，越是艰险越向前”。